曲:張國榮 詞:林夕(粵)
◎一九九五年《寵愛》專輯
恨這一生 怨這一晚 誰說愛是這樣難
恨愛之間分不散 紅顏白髮更覺璀璨
從前和以後 一夜間擁有 難道這不算 相戀到白頭
但願會相信 纏綿時分手 能令我減輕了內疚
若這一生 欠這一晚 誰說愛是這樣難
恨愛之間分不散 紅顏白髮更覺璀璨
燒也燒不透 戀火燒不透 髮白透
對於一首歌的印象,往往是,糾纏著某個人生片段的記憶一起。「紅顏白髮」這首歌曲,總讓我想起某人,想起他嘴裡哼唱這首歌曲時,神情裡透出的哀哀怨怨,這段記憶中的場景,牽扯的,又不只單單這一首歌曲,而是「寵愛」這一整張專輯。
當年,在電影中出現的男扮女相,大家印象最深刻的,是蝴蝶君裡的尊龍以及霸王別姬中的哥哥這兩位巨星。(可我總對尊龍的扮相不滿意,他的身材太魁武、壯碩。)據說,「程蝶衣」這角色讓哥哥猶豫許久,接演後,他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,卻又引起議論紛紛;當藝人有多難?不夠入戲,惹人嫌棄,演得入木三分,卻又有另一種閒話出現:「他根本是在演他自己。」現在,記得「哥哥在演唱會上大膽在全場歌迷、媒體面前,對著愛人唐唐深情獻唱」的人多著,記得當初輿論、媒體是怎樣對哥哥施加偷窺、獵奇壓力的人,卻是少。
現在,有比當初好多少嗎?沒有吧!一個演員演同性戀演得好,大家讚他演技好,像哥哥(以及其他未出櫃同志)這樣,將異性戀角色演得好的,又有什麼人認真讚過?
九五年,剛進大學那一年。哥哥封喉已經好段時間,那段時間拍了不少好電影,裡頭動聽的歌曲,卻總只能在電影配樂中聽見。當「寵愛」專輯灌錄的消息發出之後,影歌迷們就一直引領企盼,發行的那日早些到來。那時候,哥哥專程到台灣辦了兩場簽名會,據說是所到之處擠得人山人海;那也是,他唯一一次與台灣fans近距離接觸的機會。
九五年,我在公館大學口新開一家由同志老闆出資的咖啡店打工,大家口耳相傳。那是一個對同志百分百友善的地方,一家佔地二、三樓層的小店,從步上第一格階梯開始,我感覺,自己呼吸的空氣,都顯得不同。
就是在那店裡,我聽到他哼唱這首歌曲。
當時,我們同是店裡的工讀生。記得,他每次當班,最愛放「寵愛」這張專輯,幽幽地唱起「紅顏白髮」,當他唱到最後「燒也燒不透,戀火燒不透,髮白透~~」時,我總感覺,自己的心,也被他這麼地搞得糾結了起來。
或許是為了鼓勵大家談戀愛吧,老闆特別聲明了歡迎工讀生的lover陪班。於是,我看著有人從沒人陪到有人陪,有人從這個人陪,到換了另個人陪,有人從有人陪,到形單影隻一個人,有人,從客人,變成了員工,有人,從客人,變成了員工的家屬。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看待那段歲月,對我來說,那是生命中難忘的青春過渡;在那兒,男人可以妖嬌美艷,女人可以英氣煥發,或者,有時反轉過來,女人學著男人妖嬌美艷,男人學著女人英氣煥發。每個停駐到這屋簷下尋求「不受外面世界干擾」庇蔭的靈魂,在這兒,耐心地發掘自己—靈魂的原型。
在那些年裡頭,好多好多好多的依戀,都收在這張超級大碟—「寵愛」—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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