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November 13, 2003

Le Fate Ignoranti

※二00一年看的一部電影,英文片名譯為:His Secret Life。※

導演:Patty Jenkins
主演:Charlize Theron、Christina Ricci、Bruce Dern

第一幕,藝廊裡,樂音中,女人與男人走動在雕塑展品之間,拉出一個充滿曖昧的距離。

你注意到那男人見獵的目光中透露喜色,胃口立刻被吊起,轉瞬放下自己的散漫,專注在這對陌生男女的調情,一直到他們相擁著走出展場大門,你還深信今天手裡這個故事將由這個邂逅開始。

這個相信的氣球,隨著故事繼續,說著說著就破了,原來那男人原就是個調情聖手,日常裡頭這類的邂逅太多,平凡到不足以搭架起一場電影。

然而,他與她都沒有機會與我們一塊兒坐在觀眾席上看到這段故事,所以仍是滿心相信自己與男人邂逅的那日,具有某種獨一無二特性,即使在知道彼此的存在之後,依然如此地相信著。

現在,我們有足夠的材料,可以消磨一場電影……

她愛了那男人十五年,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;他愛了那男人七年,一段心甘情願的無限期等待。星期一到星期五,男人在她的家裡是溫柔的老公,週末,男人溜到他的住處,又成溫柔的情人;在男人發生意外橫死之後,她才知道他的存在。

在黑暗裡頭,你拿出手指為那俊俏的男人盤算周旋在工作、老婆、情人,以及隨處出現的豔遇之間所需要的時間、心力,禁不住咋舌嘆道:「厲害得緊!」

只是,這麼一來,他的橫死也變得不無道理。想想,這麼滿的行程奔走、這麼多的心機運作,他當然很有可能因為一通電話突然恍神,微笑著(猜,是那位情人在線上?)站在馬路中間,為迎面而來的汽車所撞上。

男人死後,身為妻子的她在遺物之中發現一幅他送給男人的畫,循線尋去,到了他的家裡,沒料到丈夫的情人居然是個男人,PS,一個好看的男人。

他住在公寓頂樓,拉開一個寬敞的陽台,總有朋友來訪吃飯聊天,怎麼看都比丈夫死後那空蕩蕩屋子,來得充滿溫暖氣息。雖然一開始,她想的是要親身體驗丈夫在那兒度過的週末午後,漸漸,卻也不由自主受到那兒的吸引;那兒的人都和善,有同性戀、有愛滋病患、還有跨性人。Ya,just like a family。

然而他們的生活形式畢竟不同,當她看到他在舞會上與另外兩個男人打得火熱,她從頭到腳都感到不適,(他們怎麼說的?屍骨未寒?)悄悄離去,只留下那本丈夫買來取悅她的詩集,就是它牽成眼前這男人與丈夫的這段邂逅 —

男人說:「這個作者的其他作品我都有了,獨缺這本,裡頭有對我意義深重的詩句,那天,我找了五家書店,終於在那兒找到唯一剩下的一本庫存,我站在櫃臺等著店員去幫我取書,他進來見到我,以為我是店員,還跟我問起這本書;後來,他知道這是唯一一本庫存之後,好生失望,跟我說願意以數倍價錢向我買這本書。」

男人的臉上透露一種光采。「事實上,他說他願意為我作任何事。」

女人信口背誦起書中的一首詩來,男人訝異。

「這書是買給妳的?」

「他根本對這作者一無所知。」她說。

「哈哈!」觀眾齒邊滲出的冷笑,擴散在黑暗之中。

然而他們的生活形式畢竟不同。男人帶著另外兩個男人回家,在桌上看見了她留下的這本詩集,好看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,箭在弦上,發與不發?(旁白:特寫,內心戲。)

他仍舊決定拉開抽屜取出保險套,回到床上加入另兩人已然混亂的戰局。

她去驗血,也許是擔心丈夫的情人這般的生活形態,會對自己的健康有礙,結果驗出了有孕。

死去的人已經死去,活著的兩個,存在的情愫則似乎才在增長。

她給自己安排了一趟旅行,自丈夫死後,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太多、太快。

飛機起飛,男人獨自站在陽台,酒杯裡頭盛著沈默。

飲畢,他擲下手中的玻璃杯。

他們說,當手裡的杯子掉落破碎,意謂著某個你心愛的人要離開。

然而杯子墜地,鏗鏘有聲,只是未碎……

飛機飛去了之後,想必還會再飛回來。

電影裡頭,電影之外,生活都有它自己的型態繼續下去。也許這個故事想說的重點在繼續,不在那型態究竟為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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